李显龙总理再次确诊新冠,医生称其为“反弹”感染

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在短暂康复后再次被检测出新冠病毒阳性。他在周四早晨的Facebook帖子中表示,他感觉良好,医生建议他自我隔离,直到抗原快速检测结果为阴性。

李总理说:“我的医生说这是新冠后反弹,这种情况在5到10%的病例中会发生。”他补充说,虽然仍有传染性,但与初次感染相比,风险并不高。

他原本非常期待参加今天早上的Sri Thendayuthapani Temple的献殿仪式,但为了确保他人安全,他不得不错过。“对组织者和所有参加仪式的人表示歉意,祝愿大家献殿和庆祝活动成功!”

李显龙,71岁,首次被检测出新冠阳性是在5月22日。医生建议他自我隔离,直到无症状,并由于他的年龄,开了抗病毒药物Paxlovid。

副总理黄永宏将在李显龙缺席期间担任代理总理,新加坡总理办公室周四发表声明。黄永宏将在周五主持第八次新加坡-澳大利亚年度领导人会议。

据路透社2022年的一份报道,美国政府研究人员的一项研究显示,服用Paxlovid的一些患者新冠症状反弹可能与健全的免疫系统有关,而不是弱的免疫系统。参与研究的患者症状反弹的都有较高的抗体水平,他们都不需要额外的治疗或住院。

应对民粹主义:新加坡如何维护社会稳定?

“民粹主义”(populism)成了上周国会辩论政府施政方针的一个焦点,而且很罕见的,在最后一天辩论中,国会反对党领袖毕丹星竟同意副总理兼财政部长黄循财的观点,即大家都应向民粹主义说不。显然,任何政治人物都不会承认自己在走民粹主义路线,我们也只能听其言,观其行。

但什么是民粹主义呢?在国会辩论的语境里,民粹主义显然是不好的,也不利于民主的健康发展,因此遭到一致否定。追根溯源的话,它其实有各种不同的定义。就现在一般新闻媒体上的用法来说,民粹主义指的是政客利用一些课题煽动民众情绪,反执政者(体制)、反精英阶层,从而达到捞取选票的目的。因此,如美国前总统特朗普、巴西前总统博索纳罗等,都属民粹主义政客。

新加坡国会日前辩论的民粹主义指的又是什么呢?过去我们对这个词的理解很直接,就是指一些政客为了争取选票提出各种讨好选民、哗众取宠的主张,如免费教育、医疗之类。这回,黄循财给了自己的明确定义。他说:“民粹是压制真相、掩盖真相、陷入后真相(post-truth),以及为政治利益而扭曲事实的政治。它伪称复杂的课题有简单的解决方法,而事实并非如此。如果民粹主义在新加坡生根,推行民粹政策的政党或许能得到一些短期的好处,但长远而言将对新加坡和新加坡人造成巨大伤害。”

他接着说:“就政府而言,我们的立场非常明确。我们拒绝一切形式的民粹主义,在制定政策时坚守诚实和廉正。如果政府没有达到这些标准,我们期待反对党指出来。请这么做。你们必须这么做。我们期待你们这么做。相反的,如果反对党提出我们认为是民粹的想法和政策,我们同样会指出和强调我们的关切,理应如此。我希望这是我们就如何推动新加坡政治和民主发展的共识。”毕丹星随即表示认同。这是一个“观其行”的重要参照点。

其实,黄循财在第一天的辩论中就已表达了这样的期许。他期待在此次辩论和本届政府余下的任期中,听到反对党提出实在的替代政策方案,而不是投机取巧或民粹的想法,一点一点地削弱人民对政府的信任,理应是提出一个替代政府的严谨的替代方针。

所谓一点一点地削弱人民对政府的信任,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切香肠。政治上这是很厉害的做法,因为它操作的是灰色地带。你不容易给它套上民粹的帽子。比如,你说政府只应动用一半的储备金净投资回报贡献,他说为什么不可以动用60%?这是不是民粹可以争论,但肯定是在切香肠,也很容易获得选民的欢心。又如,你说非得调高消费税不可,他则说,为什么不调高富人税、公司税等等?这也能博得一些选民的欢心。

最要命的是,如今有了社交媒体的推波助澜,使切香肠的做法更具杀伤力。因为,一个人就可以形成一支网军,为各种反对的声音鼓噪。但对黄循财的直攻,毕丹星其实并没有接招,而是采取了暂避其锋的做法,坦言现阶段工人党成就不了替代政府,它的中期目标是在国会里拥有三分之一的席位。在冷眼旁观者看来,这等于说:现在我们不必提出什么替代方案,反正我们还做不了政府。

值得注意的是,黄循财和毕丹星过招,还提及另一个当今民主政治极其突出的问题:在发达的民主国家,民主都走上了民意分化和两极化的歧路。看一看这些国家,民粹主义已经生根,对这些社会造成极大的伤害。在这方面,美国可说是最为突出的例子。多年来一直高举民主旗帜四处征讨的美国,现在是民主政治最糟糕的反面示范。

政党政治一般来说,最终都难免走上这样的末路,即连以色列也不例外。少了外部威胁,内斗立即恶化,政党间(以及它们背后的利益集团)的利益争夺很快就浮上台面。当年立国时的以色列可谓四面楚歌,加上有犹太复国主义精神的支撑,因此表现团结,枪口对外。但如今来自阿拉伯世界的“威胁”已经消退了(除开伊朗),各政党的争斗也空前激烈。比例代表制更加剧了大小政党割据和政治碎片化的情况。

因此,新加坡民主政治未来的发展,无可避免地要面对两大问题。一是政党政治难以回避的发展趋势问题,另一就是与此相关的民粹主义问题。一党(行动党)主导向来是新加坡政治的优势。但随着老一代选民的逐渐消失,这种情况必会逐渐转变。社交媒体的推波助澜则会加快转变的进程。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,我们需要更多元的声音和意见,并认为国会里应有更多的辩论,只有这样才能制衡政府和产生更好的政策。越来越多的人也会觉得,更多的政党竞争能产生更好的治国人才,或者在行动党有朝一日变坏时,能有一个后备轮替。

但事实证明这些都是理论上正确而已。每一场政治辩论几乎都是以各持己见暂时落幕;政党激烈竞争的结果往往出现民粹主义政客。总的结果则是党派对立(若是两党势均力敌的话),社会分化。欧美各国如此,亚洲的日本、韩国和台湾等地也是如此。政治辩论可以似是而非,让一般选民头脑混乱,无所适从,最后是靠对政党的忠诚投票,胜出的往往是最懂得操纵民众情绪的政党和政客,而不是最有能力治国的人选。这里不是要否定竞争,而只是要指出,政党政治必然形成政治恶斗,政治恶斗就会出现上述的结果。

新加坡出现行动党和一批能干的建国元老,那是历史的偶然,不是必然。随着建国时期的危机感逐渐消退,以及老一代曾经过苦日子的选民逐渐退场,在相对安逸和稳定中成长的新“新加坡人”,必然会有不同的想法,也会逐渐有脱离现实的政治欲求。要求人们为后代和长远着想,抑制和延迟满足眼前的欲望,将会越来越难。其实这是人的本性,不然朝代和国家也就不会有盛衰的轮回了。

因此,孟子有名言:生于忧患,死于安乐。2016年出版的一本英文科幻小说里的主角,也说出了一番现在在网络上经常被引用的话:艰难的时世造就了坚强的人,坚强的人造就了安逸的日子,安逸的日子造就了软弱的人,软弱的人造就了艰难的时世。未来一代又一代的新“新加坡人”,是否能超脱盛衰轮回的“规律”,这是一个只有时间才能解答的问题。

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、前国会议员